竹音对莲慧说:“我听说过普度和济世是一种德音,想听你讲一下”。莲慧说:“好呀,人们常说字如其人,文如其人,也就是一个人的字和文风可以了解一个人。其实音乐何尝不是这样呢?正所谓乐亦如其人呀。音乐可以反映一个人的心境,修养,品格。知音的故事不正是这样吗?哀愁的人,他的乐声低微短暂;愤怒的人,他的乐声高昂激越;欢心的人,他的乐声清脆轻快;深思的人乐声凝涩缓慢。除了乐声外,乐器也很有选择呀,筝的声音简单而韵声深长,大智慧的人常用它呀;埙的声音蕴积而缓泻,有修养的人常用它呀;箫的声音,低沉绵密,徘徊忧思的人喜欢用它呀。
普度和济世的声音,很美,是一种旷世难遇的德音呀。《老子》说天地广阔,道如同风箱中空而涵养万物。人们不好理解呀。一国的兴盛不能单靠君主啊,所以贤明的君主任用有德才的大臣来合尽其能,天下就太平安乐了。这就是‘空’的妙用啊。他是取法天地呀,天虚其怀,万物各尽其能而生机蓬勃,就是道啊。普度和济世中各乐器的响声始终在如同广阔无边的境界中,非是有道的人不能演绎呀。”
竹音说:“不对呀,我听说有道的人都超然物外,怎么里面蕴含绵密的埙声呢?”
莲慧说:“错了,超然物外,是说他们不计较自己的名利得失,不为尘世情仇怨恨所累,但不是说他们不牵挂苍生呀,人们说‘圣人不利己,忧济在元元’。正因为如此观世音还流泪呢。”
竹音说:“明白了,我听说过慈航大士曾经给乱世的人讲法,没有人肯听她的教导。有一次,走到风景秀丽的荷溏边。心旷神怡,想静坐,当她坐在溏边的一块大岩石上时,鸟儿飞过来落在附近;鱼儿游了过来,在水面跃上跃下;荷花向她点头。这些众生都想听她讲法,可是慈航知道不能给它们讲法,看着这些可爱的生命,想起传法的种种苦楚长长地流下了泪水。如果要表达她的心声,我想埙声可以呀。”
莲慧说:“对了,父母养育儿女,含辛茹苦而不想让子女分担忧愁,艰难重重却不能放下担子,圣人就是这样呀。他把众生当作自己儿女,一肩担尽了天下的艰难与忧愁,父母的乐声我们尚不能听懂,更何况远在父母之上的圣人呢,更不能了。那种声音怎么表达呢?普度和济世的乐声哀愁而不伤感、不消沉;不伤感、不消沉,是坚毅无比的信念呀。不消沉、不伤感要有多大的胸怀和承受力呀。圣人认为有责任担起这个担子。我们知道天行健,君子亦当自强不息。圣人代表的是正气,怎么能退缩呢?我以时时自励不息,他的乐声里也回复递进,即如闻鸡起舞,亦如吾日三省吾身呐。”
竹音说:“说的好呀。言语简单而不乏深刻的内涵,比喻朴实又活泼生动,听你的话真是如同饮甘泉一样。”
莲慧说:“过于夸奖了,不过你刚才说的话,使我想到了里面的筝音,它的响音简单而余音绵长,乐声铮铮又不单调;简单而余韵绵长,比作食物就是美酒,味道甘美,回肠荡气;比作食物就像五谷,烹煮调佐后千滋百味,是我们生存的主食,比作为人,就好像君子,看起来古板,棋琴书画样样精通,风趣高雅,为人就当这样呐。”
竹音说:“噢,噢,是呐,可是现在人有几个能这样做的呢?提起君子在人们想象的样子太束缚无味了,谁还去那样做呢?”
莲慧说:“你说的存在这样的事啊。你知道文房四宝的端砚很珍贵,可是他却是用石头,而不是用金银,端砚有四绝:一是冬再冷,它里面的墨不冻;二是用它来盛墨,写了的字却不褪色,三是用它来盛墨,墨有香味;四绝是用之不伤毫。人们不是很喜欢端砚吗?好的东西也要被人理解后才能喜爱它。一旦喜爱它,亲朋,好友,皆会推荐,倍增不已,用不了多久就会传遍天下了。为人君子的好处也是这样。”
竹音说:“你谈普度和济世说的还少呢,能多说些吗?”
莲慧说:“好呀,说起来真有点惭愧呀。用尽我的才学却说不出它有多少好的方面,真是‘叹为听止’了。感觉有点像孔子所说的,‘野兽我可以用网来捕获它,鸟我可以用箭来射它,龙却是上天入地,我不知道怎样才好。’现在就是这样呀。普度和济世的音乐太高深了。我姑且把感觉到的零碎的东西说一下好了。听普度和济世有时感到像鼓动的春风,万物萌生;有时如临辽阔的江边;有时又像到了平坦清洁,花草丰茂的大草原;听普度和济世,音速不徐不急,不同的乐声衔接水到渠成,自然而又进入新的美好的境界中;听普度和济世,音调不高不低,平正而没有败音,纯正清雅;听普度和济世,不同的乐声交作而不感到零乱,嘈杂,和谐般配,相得益彰;听普度和济世,境界宽广,妙音往复,像是长者谆谆教诲,愚者为之开明,怒者为之舒泻,悲伤者为之抚平,忧思者为之解脱,真是一种德音呀,或许你不相信它的功用,可以试试听一听呀。我只能这么欣赏了,浅作抛砖引玉吧。”
竹音说:“说的好呀,听你这么一说,我心里感到莫明其妙地给你讲得豁然开朗,通透爽快,听你的讲解收获颇丰,心里充实而欢悦。我以前看古文常怀疑许多故事是文人为了追求文彩而虚构的,今天想起来,才知道所说的都是真实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