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李白,中國文人沒有不知道的,他的詩篇往往以洒脫、狂放的姿態展現在讀者面前。使人讀來,彷彿遊走於無束、逍遙之境地。他的酒意更是為世人所欽佩。李白的詩,細細品來,猶如開壇佳釀,馥馥飄香。可以說,在中國古代詩人中,能夠做到詩中有酒,醉酒吟詩的人,就只有李白了。
然而,真正的李白,並不僅僅是後人所了解的“詩仙”、“酒聖”,他還是一位行達天下的俠客。
李白的俠體現在他的劍,常言道“寶劍配英雄”,李白身為一個俠客,怎麼會沒有貼身利刃?“劍,兵中君子者也。”李白正是手握著劍,浪跡江湖,快意恩仇,仰天長嘯,放浪不羈:“撫劍夜吟嘯,雄心日千里”(《贈張相鎬二首》其二);“倚劍登樓台,悠悠送春目”(《古詩五十九首倚劍》);“閑過信陵飲,托劍膝前橫”(《俠客行》)。從這些詩中,可以看出,真正的李白,並不是我們心中所想像的那個外表儒雅,朱唇玉面,身飾華服,正襟危坐的懦懦書生。連他自己也說“儒生不及遊俠人,白首下帷復何益!”(《行行且遊獵篇》)所以他很可能是一個滿臉虯髯,身著短衣,一手提馬韁,一手握寶劍的遊俠。
作為一個遊俠,不會飲酒是不行的,說實話李白的酒量確實很大,“百年三萬六千日,一日須飲三百杯”(《襄陽歌》)。他甚至有時為狂飲而不惜付出任何代價,“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將進酒》)這就恰恰印證了李白是一位真正的豪俠,酒就是他“豪”的最佳體現。為此,他的好友杜甫還曾勸慰李白,“秋來相顧尚飄蓬,未就丹砂愧葛洪。痛飲狂歌空度日,飛揚跋扈為誰雄?”(《贈李白》)李白和杜甫雖為好友,然而他們在文化積澱方面是存在一定差異的。
李白出生碎葉(今吉爾吉斯共和國境內,屬當時唐王朝的安西都護府),後來隨父遷屆蜀地昌隆縣,據史書載:“其地四塞,山川重阻水陸所湊啊……以財物雄役夷獠……其居處風俗、衣服、飲食,頗同於獠。”(《隋書·地理志卷二十九》)。可見當時李白居住的蜀地文化與杜甫居住的中原文化是相區別的。這種地域風情無疑給李白在幼年時期灌注了一些狂放、豁達、浪漫的行為元素和創作元素。另據《國補史》卷下《敘酒名著者》和《新唐書》的記載,蜀地自古多產美酒,劍南道成都府土貢有生春酒和劍南燒春(即燒酒),正所謂“近水樓台先得月”,我想李白的飲酒史早在少年就已開始了。
要做到一個真正的俠客,內心還要充滿愛,這種愛是對於天地間蒼生的博愛,也就是“俠心”,李白的“俠心”就體現在他的愛國、愛民上。他曾路見不平,仗劍殺人,他自己也說,“託身白刃里,殺人紅塵中。當朝揖高義,舉世欽英風。”(《贈從兄襄陽少府皓》):“笑盡一杯酒,殺人都市中”(《結客少年場行》);“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俠客行》)。然而在他看來,真正“俠”的定義並不是僅限於路見不平,仗劍相助,而是應該更廣泛地拯救百姓於水火。所以在李白詩中,可以反覆看到“賢思高舉”的渴望。
姜尚、管仲、諸葛亮,這些人物原先都是埋沒在社會下層,後來自己的才華和能力為君主所欽佩,故而得到禮敬,且委以安幫大任。李白一直想跟他們一樣在政治上取得一些成就,他所謂的成就,是他大權在握的形勢下,在國家危難之時(安史之亂)去挽救國家與百姓,然後功成身退,飄然遠隱,遊走山林。
正如他所說:“譬如雲中鳥,一去無蹤跡。”(《俠客行》)但李唐王朝並沒有給李白這樣的機會,當時昏庸的唐玄宗只是把他當作調音賦詞的文臣對待,這不能不說是歷史的遺憾!正所謂奇俠交奇友,李白也不例外,他曾與孔巢父、裴政、韓准、張叔明、陶沔等人隱於徂徠山,時稱“竹溪六逸”。關於這幾個人,李白也有敘述:“韓生信英彥,裴子含清真。孔侯復秀出,俱與雲霞親……昨宵夢裡還,雲弄竹溪月。”(《送韓准裴政孔巢父還山》)可見這些人皆是當朝的高潔隱士。
李白不僅結識隱士,而且還與僧人、道士有很密切的交往,比如說書僧懷素(725年~785年),字藏真,俗姓錢,永州零陵(今湖南零陵)人。以“狂草”名世,史稱“草聖”。自幼出家為僧,經禪之暇,愛好書法,刻苦臨池,采蕉葉練字,木板為紙,板穿葉盡,禿筆成冢,其後筆走龍蛇,滿紙雲煙。李白在他的《草書歌行》中寫道:“少年上人號懷素,草書天下稱獨步。
墨池飛出北溟魚,筆鋒殺盡山中兔……吾是醉後倚繩床,須臾掃進數千張。飄風驟雨驚颯颯,落花飛雪何茫茫!”可以看出,李白在寫這首詩的時候,已觀臨過懷素的妙筆,而且懷素尚在少年,李白還稱“吾師”。可見,與這位書壇奇人的關係匪淺。
俠,必行也。李白的“俠游”是浪漫而又曲折的,從《蜀道難》到看《關山月》,唱著《幽州胡馬歌》至《金陵城西樓月下吟》,由《游太山六首》到《從軍行》,從《登峨嵋山》游到《下終南山過斛斯山人宿置酒》,直至最後客死當塗,發出最後的一嘯:“大鵬飛兮振八裔,中天摧兮力不濟。”(《臨終歌》)由此可知,李白的詩並不完全是從酒里“泡”出來的,而是詩人廣泛地接觸了各個地域的人情世故,並用詩歌的形式表現出來。“欲問詩篇窮妙處,只緣吾筆寫吾真。”這才是他真正的創作源泉。
後人稱李白為“詩仙”、“酒聖”,這的確不錯,但他同時也是一個有血有肉、有喜有悲的人,是生活於當時社會的真實個體,“詩仙”、“酒聖”的稱呼,只是後人的心靈被李白的浪漫詩篇觸動之後,而發出的感慨罷了。所以,我個人認為稱李白為“詩俠”是最恰當不過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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