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香
香香
【新三才訊】 在我幾乎失去了所有英文單詞的記憶時，我曾經寫過一篇英語作文，老師感動得想要到媒體上發表，父親讀了掉眼淚。
我的童年時代是在中關村度過的，那裡有我和兒時夥伴們的童年回憶。但二十一世紀後，那裡的一切和海淀鎮都蕩然無存。中關村變成了一個新的概念。
二十一世紀的第一年，我的生活也發生了巨變。我和一些城建與建築行業的專業人士在北京郊外的公園聚會，野餐時聊的都是可持續發展的話題。
2004年我來到加拿大，三十多歲的我先在一所國際高中學習。寫作課上，老師讓每個學生都自命題寫一篇關於自己生活的文章。我寫了一篇童年故鄉的回憶——《迷失的蝴蝶》。很多詞我都是從字典裡一個個查來的。可是課上讀這篇作文後，年輕的西人女老師感動得不行，我剛一讀完，還正上著課，她就拿著我的這篇作文跑去找校長，說要聯繫媒體發表這篇文章。
之後我去美國探親，特地帶上了這篇文章。走過一段非常歲月，父母和我共患難，我想向他們表達我的愛。但我們是華人，不會抱住老父親大喊“我愛你”。於是我說：“爸爸，您來美國幾年了，讓我看看您的英文學的怎麼樣。這是我寫的散文，非常簡單，您來翻譯一下吧。”父親認認真真地讀起來，邊讀邊翻譯。讀著讀著，他開始悄悄用手擦起了眼角……
迷失的蝴蝶
小時候，我家住在北京城附近的一座叫中關村的小鎮。我家的公寓樓在小鎮的最南端。我總喜歡趴在窗前欣賞中關村南面秀麗的田園風光。
在春天的晚上，父親經常帶我到田野裡去散步。他牽著我的小手。我感到父親的大手那樣溫暖。一次，他問我：“你知道小溪裡遊的是什麼嗎？”“是小魚！”我天真地回答。“不是，”父親溫和地微笑著解釋,“它們是青蛙的孩子——蝌蚪。”
夏天，冬瓜、洋白菜等各種蔬菜在田裡茂盛的生長。我喜歡和其他孩子們一起在田裡玩。我們在田野裡飛奔，每人手裡拿著一根竹竿。竹竿的頂頭系著一根長長的細繩。在繩子的另一端，系著一張小小的白色紙片。我們奔跑時，紙片就會在半空中起舞，看上去猶如一隻白色的蝴蝶。在那田園裡，有許多翅膀上帶著黃色和黑色斑點的白蝴蝶。因為我們的“蝴蝶”飛得最快，在真蝴蝶眼中充滿魅力。於是，成群的真蝴蝶追逐著我們的“蝴蝶”，在田園的上空形成了一條條飛舞的白鍊。我繼續奔跑，一直跑回我家裡，然後趕緊關上門。哇！我的房間裡有那麼多蝴蝶！
如果沒有小夥伴，我也喜歡在田園中獨處。有時，我向古井裡探視，望著靜靜的井水中的倒影，對著自己的影子說話，然後傾聽來自古井的回音，好像是與水世界中的另一個人對話。有時，我坐在緩坡上，欣賞暴雨後壯麗的霓虹、或是絢麗的晚霞。雲彩的形狀變化多端，有的像麗人，有的像鳳凰或其它可愛的動物。我時常思考，它們是不是天上的眾生？
在我的故鄉，我感覺大自然是一個和平的大家庭，我是其中的一個小女兒。我們華人的老祖先說：“天人合一。”說的太對了。
但是，經濟的發展和高科技產業改變了這個小鎮。我的家鄉變成了中國的高科技中心。中關村全國矚目。起先，田園消失了。之後，我家的那座還不算老的公寓樓也被拆了。這個小鎮變成了一座巨大的、摩登的、喧鬧的科技園區，高層辦公樓和豪華公寓鱗次櫛比。很多本地人離開幾年後再回來都無法辨認自己的家鄉。當我和我的發小們聊天時，我們都說：“我失去了家鄉。”
然而，那隻蝴蝶——飛越小溪和古井、掠過霓虹和晚霞、從田野飛進我的房間的白蝴蝶——會永遠停留在我的心田。
作者：光之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