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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5月17日 星期五

世界之窗西哲信仰

从苏格拉底审判看希腊的民主与司法 (圖)

新远

2010年12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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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希腊是一块神气而伟大的土地。
 
在这片土地上孕育了千年文明的萌芽,更出现了文明天下的哲学思想和哲学大师,其崇尚的自由民主博爱精神知道着文艺复兴和人文主义思潮的兴起。
 
希腊,这两个字注定了与荣耀相关。诚如著名学者罗素曾经说过:希腊文化,基督教和工业文明是西方文明的三大支柱。
 
希腊文化有如下的特质:

1、 希腊人崇尚智慧

希腊是个百家争鸣的时代,其词源上的造诣登峰造极,更不必说那几个如雷贯耳的哲学家:苏格拉底,柏拉圖,亚里士多德和色诺芬。他们的名字在古今都是一面不倒的旗帜。在希腊人的心中,掌管智慧的女神雅典娜神通广大。在这个百家争鸣的时代,希腊人用自己智慧的火光点亮了蒙昧时代的黑暗,走过文明前的甬道,前面一片光明。

2、 希腊人尊重理性
 
恰恰因为对智慧的推崇和对文明的尊个,希腊人更加尊重理性的选择与权衡。德谟克利特曾说:“我宁愿(在几何学上)发现一项证明,而不要波斯的王座。”也正是因为这种精神,苏格拉底才会一遍又一遍的理性反思和追问,试图在逻辑和思考中寻觅出真理所在。

3、 希腊人注重自由

自由是希腊人存在之本,也是希腊人留给后世的最重要的礼物之一。在宏观层面上,对自由的追求表现在希腊人最先于其他民族争取到了自由民的身份,同时在对城邦的征战中,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保护自己的城邦;在微观层面上,表现在对个体的尊重,尤其是对于个人价值的肯定,与同时代的其他文明不尽一致的是,希腊人并不过于注重集体注意或者是身份关系,相反,希腊人看重每个人的自由意志表达和自由行动的权利。

其实纵观希腊历史,乍一看,似乎苏格拉底的审判与以上几边均不符合。
 
恰恰是因为苏格拉底在广场上对真理和智慧的探求惹怒了当时的权贵,而尊重自由的古希腊人却没有给予这位伟大的人一个自由和公平的机会。这似乎是对希腊最大的讽刺。两千多年后,历史学家对于这场审判所做的评价是:在西方文明史上,除了对耶穌的审判和处死之外,再也没有任何的审判和处死,给人留下如此深刻的印象了。
 
雅典的法庭审判官人数六千,由公民抓签选出,当时雅典人民共有十族,每族选六百人。但审判时,审判官未必全体出席。出席人数自四五百以至上千不等;出席者是偶数,就要另加一人使成奇数,以免投票不能表决。并且,所有的这些审判官任期只有只有一年,一年后将重新选出,而且,每个公民一生中只能担任两次审判官的职务。
 
审判苏格拉底案件的共五百零一人。是从雅典城中享有公民权的市民中通过随机方式抽选出来的,其中有贵族,有哲学家,但更多的是漂洗羊毛的,做鞋的,盖房的,打铁的,种田的,做买卖的……苏格拉底以渎神和败坏青年的罪名被起诉。法庭审理的第一阶段,即顶罪阶段。500名法官,500张票,280票对220票,裁定罪名成立。第二次投票在一阵愤怒的吵闹声中进行,结果很快出来了,360票对140票,决定对苏格拉底处以死刑。也就是说,至少有80名陪审团成员在第一次投票时认定苏格拉底无罪,在量刑时却判处他死刑。
 
这是希腊历史上灰暗的一天,这个历史定论永远的为雅典城蒙上了一层阴影。可是这样的一天,到底为何而存在。现在,我们将目光移向古代希腊的民主和司法制度,去寻找背后的本质和源源。

从上段中对审判的描述,我们已经可以看到端倪。
 
古希腊的民主,是典型的直接民主,犹如罗马城邦民主制度一般。这种直接民主值得的提倡者首推卢梭,他认为在一个真正自由的国度,一切都是公民亲手来做的,只有公民直接参与政治,决定公共事务,才是自我的实现。
 
的确,将个人的意志上升为少数的代表代议政治,到底能反应多少的民意?整个社会被少数精英掌控自然会有少数人暴政的可能。但是公意就一定是对的吗?大众做出来的决策是不是也有多数人暴政的可能?很多年以后鲜花广场上熊熊烈火中的布鲁诺就是最好证明。
 
直接民主建构的基础如下:城邦非常小,避免公民之间异质的成分出现;公民之间的利益是和谐且大体一致的,所有的公民都有相当同质的特征,包括财产学识等等。这样一种理想形式的民主,在古代希腊的背景下,其实是具有一定可操作性的,并非错误。而这种民主一旦往错误的方向上走,恰恰是可怕的。
 
苏格拉底审判的可怕之处,不完全在于民主,而在于这种直接民主的思想渗透到了司法领域并且与司法制度相结合。导致了遗憾千年的结局。
 
以现代的司法观念来看,古希腊的司法制度显然是不太合格的。
 
其一,雅典的司法是一种大众的司法。而雅典的法官由抽签从所有的公民中产生,这样的司法不强调法官的知识的专业性,而强调人人的平等,给予每个人掌握权利和表达意愿的机会。雅典的法官任职只有一年,而且终身只能担任两次。这样的法官任职制度,实际上也就否认了法官的专业性。
 
但是现代的司法理念强调,法官应具有专业的法律知识,应当是精英人物。因为只专属于一个行业的人,才能深切地领会它背后的精神所在。
 
其二,而雅典的审判是通过民主的形式进行的,每个作为法官的公民都有投票的权利。审判就是民主的投票,法官的判断在雅典即是大众的评判。这种方式与其说是审判还不如说是由大众舆论主宰的一场闹剧。
 
现代的司法强调法官独立,立法机关和行政机关不得干涉法官的审判。这种司法独立也是建构在法官的专业性上的,正是因为法官本身是一个精英才能从事的行业,其背后的法理思想及社会的价值需要深刻的理解,所以才需要排除舆论的干扰,或者说,排除民意的干扰。 

其三,审判团是由民众抽签决定的。而这一抽签必然不能保证审判团成员的公正与无私。当大审判团组成之时,苏格拉底就应该预见,他已经在劫难逃了。因为,在这个审判团中,有多少他曾经将对方诘驳的亚口无言的人,有多少被他证明为一无所知的人。这些人恨他,恨不得除之而后快。而正是这些人,现在是以审判苏格拉底的法官的身份坐在审判席上,他们将决定苏格拉底的生死。
 

在现代司法中,强调的是法官的公正性。因为只有法官无自己利益混杂期间才能以公心听,才能不偏不倚。正是因为民主产生的陪审制度,导致法官的组成有了太多的利益偏向,在审判之前就已经有了定论。

当民主遇上司法,矛盾产生。
 
民主要求的是就自身利益进行权衡和表达,而司法却要求判断。
 
任何人都可以看清自身的利益和取舍。但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做出正确的判断。
 
当审判苏格拉底的501名法官坐在席上的时候,他们心里想的并不是法律或公证,一开始涌现在脑海里面的,是苏格拉底是他们的敌人,曾触犯了他们的利益;或苏格拉底是他们的朋友或亲人的老师,曾给过他们如此的恩惠。正如像柏拉图那样追随苏格拉底的青年决不会投票表决苏格拉底有罪一样,那些被苏格拉底嘲笑过的所谓智者也决不会投票表决苏格拉底无罪。民主的司法已经不是理性的判断,更不是基于法律的决定,它只剩下多数人的声音存在。
 
判断是需要理性的,但是民主决定的感情却蒙蔽了人们的双眼。理性被感性掩盖的时候,剩下的东西就只有道德与情感。苏格拉底恰恰是输给了人们的情感。
 
在生命的最后,苏格拉底还是清醒地认识到法律的重要性,在劝说之下坚决不逃狱,以自己的生命坚守了法律的信仰和对民主的尊重。这并不是一场公正的审判,甚至不是一场理性的审判,但是人性的光辉却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如此绽放。或许,这就是希腊人更加值得自豪的一点。
 
希腊的文明,更多的不是存在于那些残存的建筑,雕刻和瓶画,更多的是他给我们遗留下来的精神与寄托。这是一种口口相传的类似神话一般的文化,更加是希腊的大师们和平民们心中的对真理的信仰和对宇宙的敬畏。也是由于这种信仰和敬畏,希腊人勇敢的承认了他们在千年前犯下的错误,重新将苏格拉底回归到大师的地位,将其捧上神坛。
 
或者也正是由于此,美国人谦虚地将第一艘飞到月亮上的航天器命名为古希腊神话中的太阳神——“阿波罗”。美国难道没有杰出的科学家,伟大的政治家吗?但是在古希腊源远流长的文化影响力面前,连骄傲的美国人,也不得不仰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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