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三才訊】為什麼統一三國混亂局面的西晉王朝這麼短命?士大夫的腐朽與頹廢是兩個重要原因。提及西晉的時代精神,可以用一個成語來描繪:窮奢極欲。西晉官員留給歷史的,是各種突破想像極限的暴殄天物故事。 諸如西晉作家官員石崇,傳世的不是他的政績與作品,而是各種驚世駭俗的鬥富傳說。其中最著名的是“石宅如廁”。說石家的廁所不叫茅房,也不叫洗手間,而應該叫非常別墅,因為現代五星級衛生間也沒有那樣講究。據《晉書》記載,石廁“有絳紋帳,裀褥甚麗,兩婢持香囊”。廁所華美絕倫,裡面有絳色蚊帳褥子,各種香水香膏給客人洗手抹臉。而且長廊通道,經常得有若干女僕恭立侍候,一律穿著錦繡,打扮得豔麗奪目,列隊侍候客人上廁所。驚煞人的還在後面。每當家裡來了客人,內急需要上廁所,解完手後,侍女馬上將客人領入更衣室,幫客人脫去所有衣服,然後一律換上新衣再登堂入室。很多客人都沒見過這種陣勢,進石家廁所,誤以為進入了石崇的臥室,不敢解手。而凡上過廁所,衣服就不能再穿了,這陣勢令很多見過大場面的達官貴人都不免手足無措。 西晉士大夫鬥富的傳奇層出不窮,還有“蠟燭當柴火”“擊碎珊瑚樹”,實在太多了,這些故事為我們展現的是一個士族“二化”社會——享樂化和流氓化。我們知道,西晉的開國者晉武帝司馬炎是個官三代,他是靠爺爺司馬懿、父親司馬昭謀略加拼殺得到的政權,本身就是士族代表人物。為了確保司馬氏江山,他一邊防止士大夫效尤,一邊給他們甜頭拉他們下水。於是,放出了“門閥制度”和“享樂主義”兩個大招。所謂“門閥制度”,可歸結為一句話:王侯將相有種,當大官須拼爹。司馬家族成員分封各地為王,名門望族子弟世襲官爵坐享其成,而平民子弟上位就極困難,寒門很難貴子。說白了,這是“官N代”和“富N代”的天下。而所謂享樂主義,就是打破禮法,肯定了人的七情六欲、自然屬性,並直率地以聲色犬馬形式表現出來。於是,晉朝的士大夫,精神和肉體上都成了肥佬,換上了嚴重的糜血症。 乳糜血的晉士,主要分成了兩類:一類犬儒,石崇那樣的行屍走肉。另一類,是隱士,以竹林七賢等清流為代表。他們不想與犬儒同流合污,於是採取隱居方式,超然物外。對於竹林七賢,迄今有人盛讚他們,大書“魏晉風流”。但是,華夏文人失去尚武精神,漢人士大夫精神殘弱、肌無力,恰恰由此發端。 不可否認,魏晉時代文學地位空前提升,但文人也變成了走不出書齋園林的徹底“純文人”。有晉一朝,像先秦那樣的偉岸文人無處可尋。拿著酒杯、爛醉如泥、高談闊論的“賢者”倒是常見一景。先秦文人的手中劍,已經變為魏晉名士手裡揮舞的雞毛撣子。竹林七賢的所謂風流人物,大多是這等人物。竹林七賢的代表人物阮籍,被《晉書》贊為:“發言玄遠,口不臧否人物。”這句話的意思是說,阮籍談吐深奧,從不論人是非。這與其說是做人講究,不如說是不敢輕易得罪人。《晉書》又言:“籍又能為青白眼,見禮俗之士,以白眼對之。”對無官無名的文化人,阮籍就不會客氣了。他看不起沒權沒勢卻又偏愛講究俗禮的文化人,對他們不屑一顧,經常給他們臉色看。 阮籍為什麼呈現欺軟怕硬的這副腔調?這與他所處的政治環境有關。開啟了享樂主義的大晉,並非是個開明的世道,文人士大夫只有吃喝玩樂的自由,如果你敢在吃喝玩樂之外,諸如國家大事方面慷慨激昂,也是絕對沒有好下場的。諸如竹林七賢的帶頭大哥嵇康,就是發表了批評統治者的時評,而被司馬氏砍了腦袋。目睹了大哥腦漿塗地的阮籍,立刻就與政治拉開了距離。他只敢罵不能讓自己坐牢的人——這就是“純文人”的狂放底線。可見,所謂竹林七賢,並非池塘中的荷花,而只不過是無根的蘆葦飄蕩水中。 士大夫享樂與苟且盛行,整個社會必然走向道德淪喪的衰世。所以很快華夏民族的第一次恥辱就來了—— 五胡亂華。所謂五胡亂華,一言以蔽之,就是“糜血引胡屠”。這些胡人正是乳糜血的晉朝士大夫招來的,甚至就是他們豢養的,從哪個方面講,都是咎由自取。 為什麼這麼說?因為為了方便享樂,晉朝的士族囤積驅使了大量家奴,這些家奴很多是外來移民,他們大都是從漠北地區遷入中原地區的遊牧民族部落,原系生活于奴隸社會的奴隸。主人肥得走不動道了,那些達官顯貴的後院移民家奴,就像兇猛野獸嗅到了腥味,他們引領本族部落軍隊,入侵中原,開始趁火打劫。五胡亂華是中國歷史上漢民族的第一個浩劫時代。進佔中原的五個遊牧民族:匈奴、鮮卑、羯、羌、氐,幾乎都沒有自己的文字,甚至有些民族還保留著食人的獸性,所以這是一次不折不扣的野蠻降臨。《晉書》記載,當時中國“北地滄涼,衣冠南遷,胡狄遍地,漢家子弟幾欲被數屠殆盡”。遭到滅絕性屠殺的漢民族,出現了第一次亡種危機。史學家稱這一浩劫為“中原陸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