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歷史上第一個人口過億的時代

【新三才訊】宋朝是中國歷史上第一個人口過億的王朝。據葛劍雄、凍國棟等編著的《中國人口史》，漢代的人口峰值為6500萬人；唐代的人口最高峰為天寶十三年（754），人口數量達到6500至7000萬。而到了北宋末，人口差不多翻了一番，達到1億多。

確鑿的證據來自大觀四年（西元1110年）的戶部人口統計，當時宋朝的戶數為20,882,258戶；口數為46,734,784口，計算下來，似乎每戶平均只有2.2人，許多人覺得不可思議。其實這是不了解宋代比較特殊的人口統計方式。據宋太祖乾德元年（963）的詔令：“始令諸州歲所奏戶帳，其丁口，男夫二十為丁，六十為老，女口不須通勘。”也就是說，宋朝官方的戶賬，通常只登記具有服役義務的成年男丁，二十歲以下的未成丁、六十歲以上的老人、女性，均不計算在內。

大觀四年統計的全國口數即指丁數。加上未成丁與老年人口，再按1：1的性別比計入女性人口，可以估算出，北宋末的總人口數應該為1.2億左右，平均每戶約6人，這也符合宋朝家庭的規模（按程民生教授的研究，宋代的平均家庭人口為7人，如此說來，則宋末人口已達到1.4億）。南宋時，儘管丟了半壁江山，但人口峰值也接近1億。

問題是，以宋代的耕地面積、糧食畝產量，能夠養活過億人口嗎？首先我們來看養活一個人需要消耗多少糧食。司馬光說：“十口之家，歲收百石，足供口食。”可見一口人一年頂多需十石糧（以今人的估算，平均六石米便可供一人一年的口糧了）。

那麼宋朝的農田一年能夠生產多少糧食呢？由於農業技術的改進、海外高產稻種的引進與推廣，宋代南方的稻田平均畝產約有二三石（米），低產時也有一石，最高時畝產量可達六七石（谷），這個產量差不多是戰國時期的5倍、唐代的3倍。所以宋史學家王曾瑜先生認為宋代出現了一場“綠色革命”：“宋代大範圍地實行複種制和提高畝產量，並取得突出成就，稱之為古代的一次綠色革命，應不為過。”而宋代的墾田面積達到7億多畝，也超過了唐代。以宋代的糧食畝產量，再加上江南已普遍復耕，用7億多畝耕地養活1.4億人是沒有問題的。

據宋史學者方健的推算，在江南，每個農戶可以養活2.35個五口之家，糧食商品率達40%。當時民間有諺：“蘇湖熟，天下足。”又據另一位宋史學者吳慧的評估，北宋的糧食商品率約為17%。而葛金芳教授則認為，宋代每個農業勞動力年產糧食在4000斤上下，跟1984年每個勞動力產糧4379斤的水平大致相當。換言之，宋代農業生產力的提高，使得大量糧食得以成為商品糧，流入市場；大批農業人口得以脫離土地束縛，進入城市生活。

宋朝也是歷代中城市人口率最高的一個時代，“通都大邑，不耕而食者十居七八”。趙崗等學者的研究顯示，北宋的城市人口佔20.1%，南宋時達到22.4%。如果據斯波義信的看法，南宋鼎盛時期的城市化率可能達到30%。而清代中葉（嘉慶年間）的城市化率約為7%，民國時才升至10%左右，到1957年，城市化率也不過是15.4%。如果以1億人口計算，即有超過2000萬的宋朝人成為城市居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