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ackground

2025年6月8日 星期日

音像天地时事影音

美國前國務卿萊斯喝酒不會醉,因為隨時準備接半夜三點的電話

邓梁

2011年1月24日

AA

邓梁

2011年1月24日

0
0
0
AA

0
0
0
0
0
0
AA

2011年1月24日

邓梁

2011年1月24日

邓梁

萊斯到現在仍是每天五點十五分起床,只有星期天是六點起床,雖然已經沒有擔任繁忙的職務。在國務卿期間於辦公室在非常偶爾的情況下會喝酒,但絕不會醉,因為腦袋要保持清醒,隨時可能有重大的事件需要決斷。

萊斯為小朋友慈善音樂會彈奏莫札特鋼琴協奏曲第20號

與費城管弦愛樂

{flv}NewsVideos/d87{/flv}

萊斯(Condoleezza Rice)的名字「康德黎莎」源自義大利文,意為「彈奏的很甜美」。

她的父系和母系都有些人取義大利名,而她的母親安吉格外喜歡這個名字,因為安吉自己是鋼琴兼風琴演奏家。安吉和萊斯的父親約翰三世為她取這個名字,除了音樂的理由外,是期待經由教育、啟發,使她出類拔萃,就像演奏家臻於甜美的境地一般。這個名字可能長了些,所以很多人簡化為「康荻」,布希總統就是這麼稱呼她的。新聞界則是「萊斯博士」和「康荻」交替使用。

一九八七年,她在史丹福大學任教時,福特總統的國家安全顧問史考特羅蒞校演說。接下來的餐會,雖然在座者都是外交方面的一時碩彥,可是史考特羅覺得談話內容十分無聊。直到萊斯講話,史考特羅驀然一驚,「這個人,我一定要認識」。那年萊斯卅三歲。隔年,老布希當選總統,史考特羅受邀重任國安顧問,立刻從華府打電話到加州,力邀萊斯出任國家安全會議蘇聯事務主任。從此萊斯成為老布希和第一夫人芭芭拉的好友。即使萊斯後來回到史丹福,還是經常受邀到老布希在德州休士頓的家和在緬因州的夏日別墅做客。後來她還幫著史考特羅和老布希完成了鉅作「改變了的世界」(敘述柏林圍牆倒塌、蘇聯解體、東歐變天、以及波灣戰爭等)。

一九九五年某一天,萊斯準備離開休士頓時,老布希建議她打個電話到德州首府奧斯汀,那時小布希首度當選德州州長。兩人很快就見面了。這場會面彷彿是兩個運動迷相聚。萊斯喜好運動,小布希則職棒大聯盟「德州遊騎兵」隊的老闆之一。萊斯說,最著名的職棒好手威利.梅斯(終生六百六十支全壘打)高中時曾受業於萊斯的母親,因此她知道梅斯一些鮮為人知的故事,小布希聽得津津有味。

這次會面,兩人彼此激賞,相互信任。一九九八年,在緬因州的別墅中,小布希一方面考慮是否競選總統,一方面向萊斯請教國際局勢。兩人都不喜歡邊喝茶邊談話,取而代之的是踩腳踏車健身器、在網球場邊對牆擊球、或是釣魚。也就是說,邊運動邊談話。不過萊斯說,她不怎麼喜歡海,所以常常是坐在船上看布希父子倆釣魚,小布希則不時發問,「與俄國關係怎麼樣?與中國關係怎麼樣?美國的軍事怎麼樣?」

一九九九年,布希競選團隊成形,他延攬萊斯擔任外交政策首席顧問。那時萊斯剛卸下史丹福大學副校長重擔,但已接下其他若干社區服務等工作。她以為可以用兼差方式助選,可是很快發現她早晚會全時間投入。而且她的角色愈來愈重要,因為她不但是外交智囊,還是黑人,所以有助於爭取少數族裔選票。她也是女性,所以有助於爭取婦女選票。於是她投入愈來愈深。布希的名字中有個「W」,於是後來打出一句口號:「W if for Women」,強調布希為女性著想。而布希競選活動中,確實有多位女性積極參與,她的妻子和母親、副總統候選人錢倪的妻子、以及萊斯都成為關鍵角色。
當時很多人猜測「如果布希當選,萊斯會出任什麼職位?」最常見的說法有二,一是國務卿,一是國安顧問。詢問萊斯本人,她的答案是:「我夢寐以求的職位是美式足球聯盟(NFL)主席」。真正瞭解她的人,知道這個回答是真的。她確實說過,如果她真有機會擔任NFL主席,她就不再參與政治,「(布希)州長就自己玩吧」。她的父親是美式足球教練,她十歲時就能評論的頭頭是道。而且她認為「運動能跨越社會界線,跨越種族界線」。她也曾說過,一部軍事史,就是在攻擊與防守間擺盪的歷史,「美式足球也是這樣」。

二000年十二月十八日,總統當選人布希宣布了第一批三個重要人事案,其中之一是萊斯出任國安顧問。隔年元月廿二日,布希上任後的第一個上班日(廿日就職當天是星期六),來自種族隔離最嚴重的阿拉巴馬州伯明罕的萊斯在白宮東廂宣誓就任,布希親自監誓。

黑奴之後,黑白混血

萊斯的曾祖父母是黑奴,生長於南方的阿拉巴馬州。但是與一般黑奴不同,兩人都曾經讀書識字(萊斯的高外祖母也識字),也設法讓九個子女讀書識字,並且全家都成為基督徒,在衛理公會聚會。當時南方衛理公會的重要信條之一就是「教育」。其子約翰二世(萊斯的祖父)深受感召,決定設法進入大學,時為一九一八年。當時能讓黑人就讀的大學很少,約翰賣了棉花籌措學費,收拾行囊,找到距家八十公里的史提曼學院。

一年後,錢用完了,約翰沒有棉花可賣,只好準備輟學。他疑惑的問道,「別人怎麼還有錢上學?」答案是「獎學金」。而條件是「畢業後必須在長老會做牧師」。約翰說,他本來就想做牧師,於是立刻接受了獎學金。萊斯說,「我的家族全都是長老教會的,也全都受過良好教育,就是從那時開始的」。約翰後來結婚生子,取名仍為約翰,是為三世,即萊斯的父親。老約翰經常對小約翰說,「地界有限,希望無窮」,生於貧困並不能限制個人的發展,關鍵在於教育。

萊斯的父系重視教育,母系亦然。她的外祖母是由白人奴隸主與女黑奴所生,(所以萊斯有八分之一的白人血統),自己識字,也盡力讓子女受最好的教育。萊斯的外祖父雷伊十三歲離家做礦工、兼做鐵匠、還兼做泥水工為人砌房子,結果成了伯明罕最早擁有汽車的黑人。這對夫妻下定決心,不讓孩子做礦工,而且五個孩子都要受高等教育。當時黑人白人使用不同廁所,這對夫婦為了維護子女的尊嚴,要求孩子在學校裡不上廁所,寧可憋到放學回家。萊斯的舅老爺回憶說,「終其一生,我沒有搭過黑白隔離的公共汽車。(黑人只准坐後座)」。

萊斯的姑姑從威斯康辛大學獲得英國文學博士學位,在南伊諾州立大學(愛德華維爾校區)任教多年,深受學生好評。萊斯的父親也有碩士學位,擔任牧師,也在一些學校輔導青少年,其中一所高中的校長,正是艾瑪.鮑爾的叔父。誰是艾瑪.鮑爾?乃是現任國務卿鮑爾之妻。也就是說,萊斯的父親與鮑爾的姻親結識甚早。

阿拉巴馬是全美國黑白隔離最嚴重的地方之一。黑白隔離不但見諸法律,也是文化的一部份。這種法律和文化的基礎是「認定黑人在知識及文化上不如白人」。於是黑人與白人見面時,黑人不能先伸手;黑人尤其不能先向白種女子伸手,否則可能被控以強暴罪;如果黑人白人一道吃飯,侍者永遠先招呼白人;黑人夫婦不能在公開場合親吻或彼此示愛;兩輛車在路口相遇,如果沒有紅綠燈,白人駕駛的車輛有優先行駛權;白人稱呼黑人時,不加「先生」、「小姐」等頭銜,黑人稱呼白人則必須加上頭銜。首府伯明罕的所有公共場所,都標明是黑人用的還是白人用的,絕不混淆。廿世紀初葉,美國所有南方各州都有類似的黑白隔離法律。很多地方甚至規定白人護士不得照顧黑人病患;黑人白人不得在一個游泳池裡;黑人白人不得使用同一個廁所。

一九五二年,即萊斯出生前兩年,兩大黨選舉黨代表參加全國代表大會。約翰走進民主黨的投票所,儘管他帶著牧師証書及大學修課証明等文件,可是工作人員卻指著一旁裝滿了豆子的罐子,「猜猜看,罐子裡有多少豆子。猜對了就能投票」。當約翰知道當地的共和黨不耍這種技倆時,他加入了共和黨。所以後來萊斯也成為共和黨員。
一九六四年,詹森總統簽署黑白平權的《民權法案》。幾天後,萊斯和父親首次走進伯明罕一家向來都是白人顧客的餐廳,「一時間,餐廳裡所有人都停下來了。然後,一切都恢復正常」。可是數星期後,父女在一家餐廳買了食物帶走,「我咬了漢堡一口,發現裡面全是洋蔥」。

萊斯十歲那年,雙親帶她到首都華盛頓遊覽。站在賓州大道的白宮欄柵外,因為膚色,她們不能進入參觀。三人看著那座舉世知名的建築物,徘徊良久。最後,她轉過身,平靜的告訴父親:「爸爸,今天我因為膚色而進不去。可是有一天,我一定會在那棟房子裡」。廿五年後,她進去了,擔任老布希總統的首席蘇聯事務顧問,每天工作十四小時,經歷了德國統一、冷戰結束等歷史時刻。再過十一年,她又進去了,擔任小布希總統的國家安全顧問。

沒有兄弟姐妹的小星星

一九五四年十一月十四日,星期天,約翰在台上主領禮拜,台下的風琴伴奏卻不見平日的師母,原來師母生產了,就是萊斯。會眾都知道,約翰希望是個男孩,可以和爸爸打球。不過女孩也同樣令他欣喜,「上帝給的,就是好的」。雖然女孩的名字是康德莉莎,不過約翰喚她「小星星」。一直到他在二000年離世,他一直這樣喚萊斯。

萊斯和父母住在伯明罕中央路九二九號,是棟磚造屋子,位在黑人中產階級住宅區,距離教會只有八個巷口,所以萊斯的童年大部份都在教會裡度過。父母很小心,儘量不讓她接觸到黑白隔離造成的不愉快。相反的,除了愛、家庭和學校教育外,父母讓她學習各種西方文化,諸如音樂、芭蕾、外國語文、運動、以及大量的課外讀物。

萊斯在音樂方面有天份,也有機緣。出生未久,她就聽教會裡的各種音樂、合唱、獻詩。她讀書識字比一般人早,而她的親戚回憶說,「在認字之前,她已經認譜了」。大約三歲,萊斯就開始學鋼琴。她的母親、祖母、曾祖母都會彈鋼琴。很多出色的音樂家都有這種背景。所以很早開始,母親就決定要盡最大努力,讓萊斯有機會成為專業音樂家。她的姨媽說,每天時候一到,萊斯自動開始練琴,不用別人催。

五歲時,萊斯已可很流利的閱讀,於是媽媽想讓她提前一年上學。可是學校不許可。於是媽媽向任教的學校請了一年長假,在家教導她。所以萊斯隔年入學時,跳過一年級,直接從二年級讀起。(後來讀完六年級時,她又跳到八年級)。媽媽知道萊斯稟賦優異,於是帶她到一所大學進行心理測驗,結果,「我就知道我家孩子是天才!」。

萊斯練習的第一首完整樂曲是著名聖詩「何等恩友慈愛耶穌」。沒多久,她已經坐在教會的風琴旁,和媽媽一道伴奏。四歲時,她第一次公開演出。這種成果不僅是天賦,也來自苦練。而且她不但練琴,還讀法文。她的童年玩伴說,當年等她出來玩耍,「好像等了幾個小時,才等到她練完貝多芬或是布拉姆斯的曲子。而且玩不了多久,她又回家了」。

父母對她用心極深,甚至為她燙平襪子的蕾絲邊。正因為如此,他們覺得沒辦法再要第二個孩子,所以萊斯是獨女。

每年夏天,父母到科羅拉多州的丹佛大學修習碩士學位課程,帶萊斯同行。萬一父母兩人都要上課,就把她送到溜冰場上課。她後來回憶:「這個褓母費真貴」。這倒也開啟了她另一種興趣,她有時甚至一天花幾小時溜冰。

一九六三年是她口中「全年都是爆炸案的一年」。當時聯邦法院裁決黑白合校,可是阿拉巴馬州州長華萊士卻全力主張黑白隔離,因而助長了白人暴力之風。她的同學雪歐搬家到白人區,結果房子被三K黨炸毀,她和父母一道帶著食物慰問雪歐一家。雪歐的父親是阿拉巴馬州第一位黑人檢察官,不斷遭到極端份子威脅。早在一九四九年,雪歐家裡就發現過炸彈,老雪歐拆解後帶到治安單位,可是警察局和聯邦調查局都拒絕受理。因為這些治安人員和三K黨根本是共犯。三K黨裝置炸彈前,已經知會警方,讓警方通知那一帶住戶撤離。

然後有一天,萊斯鄰居家裡發現疑似爆裂物。報案後,警方拒不調查。於是萊斯的父親發動成立社區安全巡邏隊,居民荷槍實彈,編組輪班護衛家園。所以直到今天,萊斯堅決主張捍衛憲法修正案第二條,即「人民持有及攜帶武器的權利,國家不得侵犯」。然而那一年的九月十五日,伯明罕一個黑人禮拜堂發生猛烈爆炸,四位十四歲的女孩死於非命,其中一位是萊斯的幼稚園同窗。這起血案的正義來得很遲,四名凶嫌,除了一人早早死亡外,另外三人分別在一九七七、二00一、二00二年才定罪。

好學生,還是好鋼琴家?

一九六九年,約翰三世獲得丹佛大學教育碩士學位,同時獲聘留校執教並擔任行政工作,於是舉家遷至丹佛。這趟兩千多公里的搬遷對萊斯日後的發展影響至鉅。十三歲的萊斯第一次進入黑白合校的學校就讀,是私立的教會學校「瑪麗學校」。不過全年級共有七十人,其中六十七位是白人。第一學期結束時,儘管她多年的學科成績全都是A,又有音樂及體育方面的天賦,可是學校的評鑑結果卻說她「不是讀大學的料」。她的父母告訴她,「評鑑一定錯了,不必管它」。
從小,父母就教導她「要比別人好一倍」。在瑪麗學校期間,她每天清晨四時半起床,除了學校課程外,她要練習溜冰和鋼琴。本來是在學校裡練,後來因為練習的愈來愈晚,於是父母借錢買了架「史坦威」鋼琴放在家裡,她回憶說,「那是筆大錢」,因為是美金一萬三千元。

唸完高中二年級課程,父母覺得她已經可以唸大學了。可是她堅持要有張高中文憑,而且她真心期待參加畢業典禮。她說,「生平第一次,我和父母爭論」。結果是雙方各讓一步,即上午唸丹佛大學,下午唸高中。當然另外找時間練溜冰(每天四小時)和鋼琴。在這一年(十五足歲),她贏得了青少年鋼琴大賽首獎,讓她和丹佛交響樂團合作演出,彈奏莫札特的D短調協奏曲。

高中畢業時,大學也唸了一年,她開始考慮到著名的紐約茱麗亞音樂學院進修,可是父親擔心這麼一來就限制了未來的發展,所以主張她留在丹佛大學音樂學院。而高中的優異成績讓她獲得獎學金,直到畢業都不愁學雜費。徹底証明當初瑪麗學校的評鑑錯了。

有一天,她在校內聽演講。兩百五十個學生,只有不到五個是黑人。教授的講題是「威廉.沙克里的反優生學理論」。根據沙克里的理論,人類正在退化,因為「黑人這種低智商人類生養眾多,而促進西方文明進化的白人生育減少」。沙克里因為和別人共同發明電晶體和半導體而獲得諾貝爾獎,也使得他的種族理論軒騰一時。這天,教授推崇沙克里,講得口沫橫飛。萊斯再也坐不住,站起來反駁教授,「我能說法語;我能彈奏貝多芬;在你的文化裡,我比你更出色。這一切,都是可以經由教育而來的!」

大二升大三年這年,一件事徹底改變了她的人生方向。那年暑假,她參加亞斯平音樂大會(以拔擢「下一代世界級音樂家」著名,盛會長達一個月),遇到幾位音樂奇才。一些很困難的曲子,她練了一年,可是那些才十一歲的孩子也彈得出來。她覺得她沒有機會到全世界最高水準的卡內基音樂廳演奏。而既然沒辦法在這一行成為全球頂尖,不如趁早另尋他途。

在重新思索的過程中,她考慮「英語文學」及「政治學」兩個方向。然後在聽一堂「國際政治導論」課程時,萊斯確定了新的方向。那天課堂上的主題是史達林,教授是前外交官約瑟.柯柏,也就是後來的國務卿阿布萊特女士的父親。
萊斯對柯柏大為崇拜,而討論後,柯柏對萊斯的才華也極為欣賞,於是萊斯進入他創立的丹佛大學國際關係學院就讀。但萊斯同時繼續修習鋼琴。世界著名政治人物中,除了萊斯外,英國前首相奚斯是指揮家,美國現任聯邦儲備理事會主席葛林斯潘則曾在茱麗亞音樂學院修習豎笛等木管樂器,後來才轉到紐約大學唸經濟。

柯柏卅六歲就出任捷克駐南斯拉夫大使,後來還受命擔任聯合國駐印度、巴基斯坦等地機構的負責人。但是當一九四八年共產主義控制捷克時,他帶著一家人投奔美國,授業於丹佛大學。萊斯說,影響她最深的人,第一位是父親,第二位就是柯柏。

萊斯已經學過法文、西班牙文、以及德文。這個時刻又開始學習俄文。同時每星期四晚上到父親服務的禮拜堂參加詩班練唱,別人對她的評語是「音色甜美」。她還在周日崇拜時司琴,所以很多人一直以為她還在主修音樂。她曾說,她最感興趣的有兩件事,一是音樂,一是俄羅斯。

雖然轉系,她還是在一九七四年從丹佛大學畢業,獲政治學學位,實足年齡十九歲,而且獲得多項榮譽,諸如「年度最優秀畢業生」之一、「全美政治學榮譽獎」(全國只有十個名額)等。大學畢業後,萊斯進入聖母大學繼續攻讀國際政治,重點擺在蘇聯軍事、限武、蘇美關係等,只一年就取得碩士學位。這一年,書讀得很輕鬆,所以她有不少夜生活,畢竟這是頭一次不住在家裡。有時候,她和一群朋友在迪斯可舞池流連至清晨五點,當然就沒法上早上的課了。
唸完碩士,她想進法學院。可是恩師柯柏勸阻了她。「妳有天份,一定要做教授」。由於這番談話,萊斯第一次有了進入學術界的念頭。她重回柯柏門下攻讀博士學位,也就重新住回家裡。而除了上課、鋼琴、詩班外,她也常看美式足球賽。她的同學說,她真的懂球賽,比一般球迷更勝一籌。而除了繼續唸俄文外,她開始修捷克文,至今她仍能運用捷克文從事學術研究。她受到柯柏的影響很深,其中之一是「領導人一定要把外交政策解釋得很清楚,讓一般人都能瞭解」。如今萊斯最受人稱道的優點之一,即是把最複雜的議題說得淺顯易懂。

在結婚禮堂門口徘徊

攻讀博士期間,她到蘇聯訪問七星期,順道在波蘭短暫停留。這時她研究蘇聯的參謀本部已經五年。她說,她在莫斯科的蘇軍參謀本部外數窗戶,從而估算其中的工作人員「約有五千」(時值冷戰,蘇聯從不透露詳情)。冷戰結束後,她在老布希任內負責蘇聯事務,接待前蘇軍參謀總長艾克洛莫耶夫,問起參謀本部內的工作人員數目,艾氏回答「約有五千」。
一九七六年總統大選,萊斯投了民主黨的卡特一票。但是一九七九年蘇軍入侵阿富汗時,卡特反應軟弱,令萊斯大為氣惱,而且她認為卡特根本不懂蘇聯。於是她再也不投票給民主黨。雖然投票支持共和黨,但是她對很多社會議題的觀點仍舊與民主黨接近,例如在墮胎議題上,她贊成婦女有選擇權。她形容自己:「外交政策上,非常保守。其他議題上,極為保守。有些範疇,個人主義的想法幾乎令人吃驚。另有一些議題,立場溫和。至於那些方面是自由派色彩?大概沒有」。
一九七七年夏天,博士生萊斯到美國國防部實習,後來又到著名智庫「蘭德公司」實習。回到丹佛後,她和美式足球丹佛「野馬」隊一位非常重要的選手交往,後來兩人訂了婚。萊斯和其他選手的妻小往還,比賽時坐在眷屬席觀賞,甚至還選訂結婚禮服,也和母親討論婚禮細節。但是最終沒有結婚。她的好友也不明瞭何以如此,只知道她當時很認真的準備結婚。後來萊斯和其他人交往過,可是再也沒有論及婚嫁。

一九八一年八月十四日,廿六歲的萊斯取得博士學位。恩師柯柏已在七七年因為胃癌過世。萊斯前往加州的史丹福大學國際安全暨武器管制中心,從事博士後研究,也是她第二次離家獨居。這項研究計劃以一年為期,到時她就要另謀出路。但是她到校沒多久,發表了一場學術演講,讓大家印象深刻,政治系當即邀請她加入教學行列,於是她在秋天成為史丹福的助理教授,同時兼任上述中心的助理主任。她也是系上唯一的黑人教授。三年後,學校頒給她象徵最高榮譽的「傑出教學獎」。一九八七年升為副教授,一九九三年成為正教授(八九至九一年未任教)。同年獲頒文理學院的「傑出教學獎」,獎金是美金五千元,外帶加薪一千美元。

在史丹福時,有一天,她在超級市場和一位素昧平生的人講話,那人是位牧師,正在找位教堂的司琴。於是接下來半年,萊斯每個周日到那個教堂司琴。十多年後,她告訴一群基督徒,她當時沒有固定聚會的地點,而那件事讓她瞭解「主的膀臂一直伸到超市裡」。在史丹福,她還有一項事蹟令友人印象深刻。她那時很喜歡逛街購物,尤其喜歡買名牌鞋子。有一回她在費拉加摩斯專賣店一口氣買了八雙鞋。幾個月後,她又來了,店裡一位售貨員沒命似的衝過來要為她服務。同行的友人大笑,「每個店員都知道,妳上門,他們就有好日子」。

這段時間,她也交過男朋友,對象包括大學教練、名列「財星五百」大公司的專業人士、美式足球員等。其中比較久的是舊金山「四九人隊」的超級名星勤恩.華盛頓。兩人都熱愛美式足球,都來自伯明罕,而且勤恩畢業自史丹福大學。友人說,有一陣子,兩人是很稱頭的一對。後來戀情結束,但是兩人依然維持友情,還不時一道參加社交集會。
一九八五年,她的母親安吉因為乳癌而過世,得年六十一。喪禮後,親友回憶起安吉生前熱愛音樂。萊斯和大家祈禱後,站起來說,「我們來唱母親喜愛的那些詩歌」,然後走向鋼琴。

一九八六年,外交關係協會遴選她赴五角大廈研究一年,擔任參謀首長聯席會議主席的特別助理。這個時候正逢雷根總統大力擴軍,使萊斯累積了「我一生最重要的經驗之一」。這幾年中,除了教書、交友外,她出版了三本書,繼續彈琴、運動(包括在健身房從事重量訓練)、以及馬拉松式的連看十二小時美式足球電視轉播。

首度白宮去來

一九八九年元月,萊斯應史考特羅之邀,成為國家安全會議的蘇聯事務部門負責人。當時與她經常密切聯繫的,在國務院是佐立克(現在的聯邦貿易代表),在國防部是伍夫維茲(現在的國防部副部長)。上班第一天就遇到棘手問題。白宮收到一個很大的包裹,除了有個蘇聯郵戳外,其他什麼也沒寫。特勤局檢驗後,小心翼翼的打開,原來是個巨型蛋糕。就憑著那唯一的郵戳,萊斯發揮她的蘇聯事務特長,同時四處查詢,終於查出蛋糕是蘇聯一處偏遠小鎮寄來的,恭賀老布希就職。後來老布希回寄照片。蛋糕原本要送給慈善機構,可惜已被特勤局的老鼠先吃為快了。

那年秋天,葉爾辛訪問華府,當時的身份還是國會議員,也是戈巴契夫的主要批評者。老布希想見葉,但是又要顧到戈巴契夫的顏面,所以最後的安排是由史考特羅會見葉,然後老布希到史的房間「不期而遇」。當天葉的汽車開到地下一樓入口,萊斯奉命迎迓。沒想到葉說,除非萊斯保証讓葉到白宮橢圓形辦公室會見布希,否則他就不下車。萊斯解釋說,原來安排的就是由史氏會晤葉氏,所以不去總統的橢圓形辦公室。葉氏卻說史氏不夠份量與葉氏晤面。於是葉爾辛在車上,萊斯在車下,兩人相互瞪視不說話,長達五分鐘之久。最後萊斯以不帶絲毫感情的語調告訴葉,「你可以回旅館去。我呢,就告訴史考特羅,說你沒來」。終於葉爾辛下車了。

一九八九年十二月,老布希總統與蘇聯元首戈巴契夫在馬爾他舉行高峰會。與老布希同行的有國務卿貝克、國家安全顧問史考特羅等。當老布希把萊斯介紹給戈巴契夫時,稱「我對蘇聯的瞭解,都是她告訴我的」。戈巴契夫以詫異的眼神及懷疑的語調說,「我希望妳懂很多」。她必須很懂蘇聯,因為三個月後,東德舉行自由選舉;再過三個月,戈巴契夫訪美;又四個月,德國統一;緊接著是波羅的海三國的獨立。整個東歐的快速變遷,美國的因應對策主要出於萊斯之手。其中戈巴契夫訪美,是由萊斯率領美方人士全程陪同。而一九九零年九月東歐各國領袖在莫斯科就德國問題簽署協議時,全場卅五人,只有兩位女性,其中之一就是萊斯。

一九九一年春天,兩德已經統一,波斯灣戰爭已經結束,卅六歲的萊斯覺得該喘口氣,不要每天工作十四個小時;也覺得該成家了。於是她辭去國家安全會議職務,也離開了水門大廈的居所,回到西岸的史丹福大學。除了重拾教鞭外,更多的額外工作等著她。新上任的加州州長威爾遜希望她繼任威爾遜留下的聯邦參議員職位,她婉謝了。但是後來國防部長柯恩請她加入聯邦「軍中性別融合顧問委員會」,她沒有推辭。

她另一項重要工作是提升周邊學校的水準。例如距離史丹福只有五分鐘路程的一個學區裡,從來沒有一個人獲准進入史丹福大學。於是萊斯籌劃了多項計劃,例如在史丹福召募學生義務擔任輔導;聯絡慈善家設立基金;安排新的公車路線以便中學生接受輔導。結果不但使這個學區終於有子弟進入史丹福,也使萊斯獲選為加州「年度風雲女性」。

同時,大型企業也借重她的政府經驗及人脈,其中一個是雪芙龍(Chevron)石油公司。她一離開公職,雪芙龍就找上門,請她擔任董事。因為這家公司已在廿五國設立經營據點,當時最重要的工作是在前蘇聯共和國哈薩克開採石油,正好可運用萊斯的專長。後來在萊斯協助下,這家公司還舖設了油管,縱貫俄羅斯南部,直通到黑海邊。
在萊斯之前,雷根時的國務卿舒茲剛卸下雪芙龍的董事一職。這個職位,每年酬勞為美金三萬五千元,外加董事會出席費每次美金一千五百元。而萊斯任滿十年時,獲酬三千股的雪芙龍股票,目前市值約為美金廿四萬一千元。也像舒茲一樣,雪芙龍把一艘十三萬六千噸的油輪命名為「康德黎莎.萊斯號」。

當然,後來萊斯出任小布希的國家安全顧問,就必須切斷這些利益關係,尤其這家公司的生意對象包括中東、西南亞等國,是美國外交任務最繁重的地區。所以她在上任前已辭去董事等職。另一方面,人權團體指控這家公司在奈及利亞協助軍警鎮壓群眾運動。身為國安顧問,必須和這些事劃清界線。而「萊斯號」也已更名為「牛郎星航海家號」。
不具公職期間,她還先後或同時擔任過全美保險集團、摩根金融集團、惠普科技等巨型企業的董事等職。她也擔任過卡內基基金會、蘭德公司、全國慈善基金會、聖母大學等機構的董事。

當然最足以顯示她的領導才幹的,是她擔任六年史丹福大學的副校長。按友人的說法,一九九三年她親口聽到校長葛哈德的邀請時,她「震驚的一時說不出話來。你知道,她很少被嚇到的」。因為這個職務要處理十五億美元(約合新台幣五百廿餘億)的年度預算,要處理一千四百位教授的教學、研究、服務工作。從沒有黑人、從沒有女性、從沒有年僅卅八歲的人擔任這個職務。而且,她沒有做過系主任,沒有做過院長,一下子就擔任副校長,又碰到美國經濟不景氣,財源縮水。最重要的是,美國大學裡,民主黨人的比例很高,她卻是共和黨人。

但是一如以往,她做下來了,而且做得很出色,包括改善財務,從接任時的赤字兩千萬元變成了盈餘一千餘萬。而且這段期間,她繼續在政治系教課,繼續彈鋼琴,也繼續鍛鍊身體。她很得意的說,她曾跟著凱倫.布蘭尼克健身,而布蘭尼克曾是高球名將老虎.伍茲的體能教練。

每周兩次,她在重量訓練室要待一個小時,除了踏車外,腿部、肩部、臂力、腹部等等,都要鍛鍊到,其份量與學校的運動員是一樣的。所以有一張她獲得「全國有色人種權益促進會」頒獎的照片,她身著無袖禮服,充份顯露兩臂的肌肉。同時她藉打網球常保敏捷的反應。當然,這樣的鍛鍊也使她維持五呎八吋、一百四十磅(一七三公分,六十三公斤)的標準身材。

九一一恐怖攻擊

一九九九年,她決定辭卸副校長職務,而且離開史丹福。也許進入政府,也許進入企業界。學校給她辦了個歡送會。當同事唱起她最喜愛的聖詩「主既看顧小麻雀」及「我每時刻需要主」時,萊斯不禁落下淚來。校長代表大家贈送禮物,她打開一看,原來是她曾經多次提及的珍本書:托爾斯泰的《戰爭與和平》第一版六大冊。

接下來一年,她在胡佛研究所擔任研究員。到了年底,她接受小布希的邀請,出任國安顧問。這令人想起她在擔任副校長甫一年之際,《時代》雜誌把她列為「五十位值得觀察的年輕領袖」之一,並稱她「有能力出任閣員,或許是國務卿」。這項預測,是在她出任國安顧問之前六年。任命發布六天之後,聖誕夜,她的父親因為心臟病去世,享年七十七歲。
身為國安顧問,她的主要任務是彙整相關資訊,呈給總統參考。這個職務與其說是決策角色,不如說是個內部協調、管理的角色。當然也要看總統怎麼看待這個職務。布希對她十分倚重,尤其是九一一之後,很多記者會都由她主持。而她對自己的要求甚嚴,「我必須確定我給總統的訊息都是完整的。我也要確保總統知道全貌」。向總統報告時,是她自己的意見,還是其他部門的意見,她一定表達的十分清楚。「我要負責把每件事都弄清楚,然後才向總統報告。我不能濫用『我與他辦公室緊鄰』這一特權」。九一一後,她出現在媒體上的時間增加。最初幾周,她每天早上七時十五分與鮑爾及國防部長倫斯斐通電話,然後向布希說明最新情況。

談起九一一,萊斯說,當天一如往常,她清晨六時半就進了辦公室,自忖又是慣常的一天,又要到晚上九時半才忙完。沒想到卻是最令人傷痛的一天。當第三架飛機撞上五角大廈後兩分鐘,白宮開始撤往堅固的地下堡壘。萊斯離開辦公室前,接通布希總統,建議他暫時不要回華府,以策安全。所以布希直到傍晚才回到白宮。

她到達堡壘時,副總統錢倪已經在那兒。她打了通電話給伯明罕的叔叔和嬸嬸報平安。然後和世界各國領袖通電話,告訴他們「美國政府運作正常」。接著透過電話,由總統和國家安全會議成員開會。

九一一之前,國家安全會議的成員(總統、副總統、國務卿、國防部長、中央情報局長、國家安全顧問等)每月開兩次會。九一一之後,變成每周開三次會。開會時,一邊是錢倪、國防部長倫斯斐、副部長伍夫維茲,就是通稱的鷹派,他們強調軍事力量。另一邊是鮑爾,他和萊斯都反對輕易動武,而且都不主張美國扮演世界警察的角色。早在老布希任內,錢倪是國防部長,鮑爾是參謀首長聯席會議主席,兩人就時有扞格,現在仍是如此。不過小布希總統樂見如此,因為這可以呈現不同的觀點及思維。當然其間也就更賴萊斯加以協調。

九一一後,布希在大衛營度周末常常變成工作會議,而萊斯前往大衛營的次數也超過以往任何一位國安顧問。布希回德州農莊時,萊斯也往往奉命偕行。去年美軍攻擊阿富汗的恐怖份子基地前,先行空投食物包給平民百姓,這個點子就是萊斯、第一夫人蘿拉等人在農莊想出來的。

九一一之前,布希政府面臨的第一次危機是四月一日的南海上空撞機事件。當時負責與中共交涉的是美國國務院,所以萊斯主要扮演協調角色,沒有太多實際操作。可是數月之後萊斯的莫斯科之行就不同了。她當時的任務是向俄羅斯總統普丁說明美國的飛彈防禦計劃。這個差事不簡單,可是在莫斯科的第一次記者會,俄羅斯媒體大加讚揚她「一口漂亮的俄語」。而她返回華府後,也推崇普丁「願意對話,幽默,喜歡說笑話」等等。一番折衝,為兩國後續交往建立良好開端。
九一一之後三天,她隨著總統車隊赴國家大教堂參加追思儀式。她後來說,她憑著信心度日,就像以前一樣。「從我是小女孩開始,我就相信我永不孤獨」。

決定出任國安顧問後,萊斯在水門大廈買下一間公寓,裡面的陳設包括卅多年前父母為她買的鋼琴、健身器材等,當然還有那些名牌鞋子。

今年四月,萊斯意外的接刞馬友友來電邀請合奏。因為馬友友將在華府憲政大廳獲頒國家藝術獎章,由布希總統親自頒發。獲獎後,馬友友隨即演出,特別邀請萊斯合奏。馬友友選的是布拉姆斯的作品,而布拉姆斯正是萊斯最喜歡的作曲家。這場演出,《華爾街日報》給予很高的評價。

她從不隱藏她的才華,可是她從不自視過高。她說她資質不錯,「但不比一般人高多少。你要是在史丹福大學教過書、做過副校長,你就知道什麼是天才。我見過真正的天才,我不是天才」。

有一天,伯明罕老家有人打電話來,講著講著,一位三歲的小男孩插嘴道,「賓拉登是壞人,妳和總統要把他抓到監獄裡」。萊斯笑著回答說,「小喬,待會兒我向總統報告時,第一件事就是這個」。

華府的猶太人被屠殺紀念館裡,有一張照片令萊斯格外感動。照片中的一對夫婦,在集中營朝不保夕,但仍然穿戴整齊,令很多人不解,可是萊斯說:「我立刻告訴別人,我懂。這對夫婦在說,『我們沒有失控,我們仍然保有尊嚴』。你可以拿走一切,包括我的生命,但是你不能奪去我的光榮」。萊斯說,就好像她的母親當年在伯明罕,「儘管拮据,仍然整潔」。

華府有人推測,如果錢倪因為健康等理由而退休,布希在二00四年的搭擋有可能是萊斯。甚至有人認為她是未來的總統候選人。而在加州,民意調查顯示她是共和黨角逐州長的第一人選。至於大學校長等職更不在話下。至於她自己怎麼想?答案是「我不是很會長遠規劃的人」。在她的老家,牧師說:「我們每天為她祈禱」。

免费订阅精彩内容免费订阅

標籤:

评论留言